日本将在全国普及自动驾驶巴士，能否行得通？

一向在日本不温不火的自动驾驶，似乎一夜之间突然“热”了起来。

7月29日，日本共同社报道称，日本国土交通省正在推进普及自动驾驶巴士，还将增加相关购车补贴。

日本为何突然瞄上了自动驾驶？日本急于发展自动驾驶是否具备相关的条件？自动驾驶在日本如何落地……

面向普及大力推动

其实，日本之所以要在全国普及自动驾驶巴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缓解巴士和出租车驾驶员人手不足的问题。“在这背后，人口老龄化是主要原因之一。”浙江大学数字经济应用研究中心研究员胡仲楷向《中国汽车报》介绍，近年来，日本的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按照联合国标准，65岁以上人口比例达到20%以上就是进入老龄社会，而截至2023年末，日本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比例已超过28%，成为全球老龄化较显著的国家之一。与此同时，日本很多城市的公交车和出租车司机短缺问题日益明显，像北海道、札幌等地区的公交车司机近5年来分别减少数百名，尽管日本已经将公交车司机退休年龄提高到65岁，但人手依然不足，因此还关闭了一些公交线路。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日本认为自动驾驶有助于解决巴士和出租车司机人手不足问题。但由此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即自动驾驶巴士等车辆现阶段成本依然高昂，在地方财政吃紧的情况下，购置自动驾驶公交车的费用来源成为发展的新瓶颈，目前仅有部分地方政府计划运行自动驾驶巴士相关项目。即便如此，日本国土交通省仍计划跟进94个地方政府的99个自动驾驶巴士项目，并给予每个项目补助金平均上限为1.5亿日元（约合人民币720万元）的补贴，用于购车租车费、安全员人工费、制定运行计划所需的调查费等。

根据日本国土交通省目前的计划，将增加相当于L4级自动驾驶车辆的运行服务，目前L4级自动驾驶巴士只在福井县永平寺町和东京都大田区有一定应用。日本的目标是到2025年前后，使全国运用L4级自动驾驶服务的地方增至50处，到2027年前后度增至100处。发放补贴的对象，也基本聚焦于今后有可能过渡到L4级的项目。

具备哪些有利条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日本要普及自动驾驶巴士，首先要有相关法规标准和政策体系的支持。

在政策法规建设上，日本曾在2014年制定自动驾驶构想及路线图，并于每年根据最新形势变化对其修订，更新内容主要包括自动驾驶技术场景化推进目标和自动驾驶推进时间。其中，将L3级及以上称为高度自动驾驶，L4级和L5级称为全自动驾驶。而且，日本内阁在2019年上半年通过了《道路运输车辆法》和《道路交通法》的修正案，并于2020年4月1日生效，允许在日本推广普及L3级自动驾驶汽车。

自2023年4月1日起，日本再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法》修正案正式生效，升级为允许L4级自动驾驶车辆在日本公路上行驶。2023年5月21日，日本已在中部地区福井县永平寺町开启了日本首个L4级自动驾驶车辆公共道路运行服务。永平寺町当地政府已决定最快于今年11月，在游客往来频繁的道路上使用全新车辆进行L4级自动驾驶试验。进行试验的道路是300米长的石板路，且游客往来流量较大，所以要对自动驾驶车辆的安全运行进行验证。

其实，日本作为发达国家，在汽车产业、人工智能及其应用等方面都有着不俗的实力。早在2013年，日本就提出《世界领先ITS（智能交通）国家创造宣言》，其中将自动驾驶作为日本产业、经济、社会竞争力有着重大影响的重点发展领域之一，并提出了日本自动驾驶汽车商用化时间表和2014-2030年技术发展路线图。

同时，日本自动驾驶相关技术研发也在悄然提速。2014年5月，日本启动了内阁级的SIP-战略创新促进计划，旨在促进跨部门合作，从而实现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到商业化开发的无缝衔接。这一计划通过与日本数字厅、警察厅、总务省、经产省、国土交通部等部门合作，统筹推进研究、开发和测试示范项目，并解决自动驾驶技术、法规和公众接受度问题。随后，日本密集修订及出台多项法律法规，为L3-L4级自动驾驶应用按下“快进键”。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5月，日本通过了个人信息保护法。根据此法，有鉴于自动驾驶汽车产生、处理、传输和存储的数据量将非常可观，汽车行业的原始设备制造商、供应商和服务提供商需从设计阶段就要将数据保护法作为有机组成部分来进行同步设计，以确保依法进行隐私保护。在日本《自动驾驶相关制度整备大纲》中，也对自动驾驶汽车发生事故时的责任问题加以明确。据此大纲，L3级即有驾驶员以及有条件的自动驾驶发生事故时的责任，原则上由车辆所有者承担，也就是自动驾驶汽车和普通汽车同等对待，生产企业的责任仅限于汽车系统存在明确缺陷的情况。同时，规定如果驾驶员不升级最新的自动驾驶系统、在恶劣天气下灰尘或者雨雪遮挡摄像头不予清洁、在路上见到明显的警告标示而没有采取人工接管等行为，原则上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此外，日本法律规定，保险公司的业务要涵盖自动驾驶汽车；但如果自动驾驶车辆系统被黑客入侵控制而导致交通事故，由政府进行赔偿。

良好趋势逐渐形成

日本从法规建设、政策体系上给自动驾驶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支持，也让日本传统车企纷纷加快了L3-L4级自动驾驶汽车的研发和商业化推进速度。

自2020年3月，L3级自动驾驶“解禁”后，日本汽车产业巨头丰田、本田、日产等分别从不同领域发力自动驾驶。其中，本田侧重于自动驾驶乘用车和商用车，于2021年3月推出搭载L3级自动驾驶功能的新款车型LEGEND，这也是日本首款L3级自动驾驶车辆。丰田更关注配备L4级自动驾驶系统的通勤巴士，其自动驾驶电动车“e-Palette”是一款L4级自动驾驶通勤巴士，曾在2021年东京奥运会的奥运村运行。日产则专注于自动驾驶出租车，并与DeNA等公司合作进行自动驾驶出租车服务的示范运行，该项目先在日本神奈川县的横滨港地区进行测试，后在日产全球总部和横滨世界购物中心之间进行示范运行，该路线约4.5公里。

近年来，日本交通法规对L4级自动驾驶的“解禁”，实际更倾向于优先解决公共交通领域的出行问题。目前，日本国内已经有东京、神奈川县藤泽市、横滨市等超过10个城市允许自动驾驶汽车在特定区域和特定时段内从事城市公共汽车、出租车等商业化试运营。如2023年5月，日本福井县开始面向公众提供日本首例采用L4级自动驾驶车辆的公交车服务，使用了没有司机的巴士，行驶区间为固定的约2公里道路。2023年11月，日本岐阜市启用自动驾驶巴士为市民提供公交服务，该巴士配备L4级自动驾驶系统，主要在市中心地带运行。日本计划在2025年，将交通法规修正案适应的地区扩大到全国40个地方。

此外，自2023年9月以来，日本为了使新修订的法规落地，推广普及L4级自动驾驶公交、出租等车辆，宣布将在国内完善自动驾驶专用和优先车道。“尽管各国推进自动驾驶研发和应用的路径和侧重点有所不同，但日本发展自动驾驶的做法，在以最大程度上使社会公众受益的同时，也给行业带来一些有益的启示。”广东城市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崔浩平认为，如日本在法规层面对于自动驾驶车辆交通安全及事故责任、保险及赔偿等方面均有着清晰明确的规定，以及其利用高级别自动驾驶技术重点发展运载量较大的城市公交巴士等做法，都给行业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