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田之城的车市变奏曲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每到春节，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就响彻大街小巷，今年也不例外。在山东省东营市这座三线小城市人气爆棚的万达商场里，也不停回放这首欢快的贺岁神曲。
　　随着新能源的“春风”吹拂，山东东营——这座年轻“油田之城”的汽车市场正在发生变化。新势力车企陆续在这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在传统与变革交织中奏响一首“变奏曲”。

“真的很不一样”
　　农历正月初五，北一路上的万达广场成为整座城市最热闹的商汇，四楼的电影院正在上映着热门电影《哪吒2》、《唐探1990》等，大众点评上的口碑餐厅门口排起长队，彩色的海洋球城堡里挤满带孩子的家庭……一眼望去，浓浓的年味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而在万达广场一楼，几家新势力车企的门店毗邻而立，理想、极氪占据最显眼的位置，从商场北门一进来就能看到。面对春节假期的人潮如织，哪个商家愿意放过这波流量？这几家汽车品牌的门店，在大厅的空地摆放起展车，标配上工作人员便是一个简单的展台。特斯拉将产品摆在海洋球城堡旁边，不断有等待孩子的父母好奇地察看车型外观与配置。Model Y的前舱盖被掀起，一位身着红毛衣、黑马甲的男士探头往里瞧着，仿佛在思考这块小小的空间能装多少年货。
　　华为门店内4辆展车错落摆开，原本空旷的展厅都显得有些狭窄。幻影紫色的智界R7，星际蓝色的问界M7，暖星云色的智界S7、大溪地灰色的问界M5像是“四大金刚”，强势抓住每一位过路人的眼球，店内销售人员忙不迭地介绍着各款车型。
　　刚刚从智界R7主驾座位上下来的王先生，本来是和家人到商场内吃饭，路过华为门店就进来随意看看。他已有一辆大众帕萨特，这是在山东省很常见的传统燃油车车型。王先生表示，此前对新能源汽车一直不太感兴趣，但刚刚体验过后看法有了一些改变：“不得不说，现在的新能源汽车造型越来越酷炫，一眼看去非常高端气派，车内设计也与传统汽车不同，中控屏、车机大屏的控制都非常智能，道路指引还可以直接投屏在前车窗上。旧貌换新颜呀，真的很不一样！”
　　记者发现，在有着“石油之城”美誉的东营，消费者对新能源汽车的接受程度并不低。移动互联网的信息传递，不断提升的消费能力，以及众多从城市返乡的年轻人，让新旧元素融汇交织于此。
　　“我们店大约在三四年前开业，那时候只有理想ONE一款车，来看的人不少，下单的却没多少。”理想汽车门店的工作人员赵红岩告诉记者，但这几年市场情况发生了明显变化，“一方面，理想开发的车型越来越多，吸引着有不同需求的消费者；另一方面，大家对新品牌的接受程度也越来越高，新能源车型的许多个性化设计迎合了年轻人的喜好。”
　　去年刚刚毕业的小刘，从上海返回东营过春节。她在父母陪同下，前来看看心仪的车。“现在的新能源汽车智能化配置和功能都做得不错，尤其是自动泊车，对我们这种新手司机来说太友好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小刘的爸妈似乎已经和理想汽车的销售人员谈妥了，她甩着一头漂亮的红发跟记者道了别。
　　“所有品牌这里都有”
　　2022年春节记者走访东营车市时发现，铺设销售网络的品牌不仅少，且大都刚刚开始向下布局，投入也十分谨慎。彼时，只有理想选择在人流最大的商场建立门店，特斯拉、极氪等甚至将网点建在临近的县区。
　　2023年，各个新能源汽车品牌“百舸争流”，合资车企、传统车企、新能源车企纷纷下沉渠道。当年春节记者再次走访车市，发现位于东营黄河路上的王府井商场，新开了两家汽车门店，分别属于上汽飞凡和广汽埃安。广汽埃安门店内摆放着一辆昊铂GT和刚上市不久的昊铂SSR。“很多消费者对昊铂感兴趣，我们店刚开业1个月，就已经成交了2辆。虽然数量看起来不算多，但对于三四线城市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当时，昊铂空间销售经理王先生对门店下一季度的销量自信满满。
　　随后，越来越多的汽车品牌入驻商超。时间来到2025年，除了依旧火热的华为与理想，极氪也在华为隔壁设立门店，极氪001、极氪009和极氪MIX等主打车型全部展出。
　　2024年春节期间曾展出秦、宋、元车型的地方，依旧属于比亚迪这个“老朋友”，只不过“主角”换成腾势D9、Z9两个新成员。旁边的阿维塔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试驾曜黑色阿维塔12的消费者一位接一位，在短短10分钟内有不少于3波人对它展示出兴趣。“东营这个小地方，以前选择少，前几年只有那几家早期的新势力车企。现在不一样了，选择更多，甚至小米都有门店。对于不同的车型，我几乎都试驾过了，各有所长；目前还在犹豫中，争取五一前决定，到时候开新车自驾游。”一位老司机黄先生对记者说。
　　东营香山路的吾悦广场于2023年底开业。作为新城地产，这个新商场也迎来新气象。2024年12月，小米汽车门店落地于此，吸引无数粉丝光顾。门店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小米汽车太火了，SU7预约试驾爆满，8位销售人员每天几乎要负责12个小时的试驾工作，即使提车时间要等4～6个月，但消费者们依旧热情不减。”

从对新能源“无感”到绿色转型
　　东营市于1983年正式建市，距今不足50年，是座非常年轻的城市。由于早年间土质柔软且盐碱地腐蚀性高，东营市一直没有修建高铁和地铁，轨道交通不便，汽车成为城市居民的主要交通工具。许多在外扎根的年轻人，逢年过节才会开车返乡，也让这座城市呈现出明显的潮汐效应。
　　东营市的成立与胜利油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以说是由于油田的发现才有了东营市。但也正因地处油田，东营市的消费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新能源汽车“无感”。不过，随着社会、经济、技术的快速发展，现在一切都呈现出巨大的不同。
　　近年来，东营市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电动汽车增量大幅提高。截至2023年，东营市电动汽车保有量约占汽车总保有量的3.78％。2024年，在“以旧换新”政策带动下，东营市举办“2024消费促进年”系列活动170余场次，发放汽车、家电等消费品以旧换新补贴4.9亿元，大大拉动了汽车消费。根据《东营市“十四五”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布局规划修编》，预计到2025年，东营市电动汽车数量将达7.18万辆，占比将达7％。
　　新能源汽车规模的增长，自然带动对充换电类基础设施的需求。记者在调查采访中发现，如今三四线城市的充电桩建设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尤其是在节假日期间，人群车流出现潮汐效应时，充换电基础设施往往存在供不应求的情况。这也是小城新春车市发展的现实一隅。
　　蔚来汽车在东营市的销量非常可观，但目前仅有的一座换电站多少有些无法充分满足用户需求。蔚来换电站的工作人员在刚刚送走一辆ES8后对记者说道：“由于城市人口流动的特殊性，每逢过年过节，前来换电的外地车辆就骤然增加，今年春节期间日均换电量约为85块，电池供不应求，换电站旁边的充电桩每天也都是满负荷状态。”
　　与换电并行不悖的还有快充，800V高压快充甚至超充技术的普及，大大缓解消费者的补能焦虑，对于换电车主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在东营万达商场地下一层，记者看到有小鹏超级充电站、理想汽车专用充电位、极氪能源充电站3家充电站，全部都是快充。
　　据悉，下一步，东营市将持续加大基础补能设施建设力度，预计到2025年底实现公用充电基础设施保有量7200个，专用充电基础设施保有量822个，居民自用充电基础设施保有量按需建设，预计3.3万个。此外，东营市致力于打造形成“10分钟快充圈”，中心城区核心区服务半径小于2公里，区、县主城区服务半径小于3公里，各市县中心城区公共快充桩比例要达到70％以上，有望彻底解决新能源汽车的补能困境。
　　与此同时，随着宁德时代与东营能源集团有限公司牵手，宁德时代零碳产业园等项目逐步落地，华东智能网联汽车试验场的正式启动运营，以及低空经济产业园等项目的建设，东营这座“石油之城”正全面拥抱新能源汽车产业，着力从单一化石能源走向新型绿色能源建设。
　　“东营发展越来越好了，每次回来都有新感受。作为这座城市的曾经一份子，相信大家都对它的未来充满希望。”驾驶青岛牌照蔚来ES8的赵先生也是春节回家探亲。记者离开蔚来换电站时，抬头看到路两旁的街灯上挂满红色的灯笼，在冬日显得格外喜庆。又一辆外地牌照的车辆驶进换电站，这一刻换上的似乎不是电池，而是归乡游子炽热的心。